养心殿。
那扇紧闭的殿门,已经成了皇宫里最神秘的禁地。
小德子就象一尊门神,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,任何试图靠近的宫女太监,都会被他用眼神逼退。
每天,只有固定的时间,才有小太监提着食盒,战战兢兢地将饭菜放在门外,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前一顿的空盘子收走。
自始至终,那扇门,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打开过。
里面,更是安静得可怕。
没有谈话声,没有走动声,什么都没有。
陛下和那位丹阳子道长,到底在里面做什么?
整个皇宫的人,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,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有人猜,陛下是在和神仙学习长生不老之术。
也有人猜,陛下是在炼制什么毁天灭地的神丹。
总之,各种猜测,传得神乎其神。
大夏,北境。
雁门关外。
鲜血,染红了黑色的土地。
折断的兵器,破碎的甲胃,还有无人收敛的尸体,铺满了整个战场。
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,令人作呕。
僵持。
血腥的僵持。
大夏的军队和燕国的军队,在这里打的有来有回。
今天你推进一里,明天我就夺回来。
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士兵,倒在这片绞肉机一般的土地上,再也无法站起来。
帅帐之内。
秦冷月身穿一身银亮战甲,甲胃上,已经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。
她站在巨大的堪舆图前,眉头紧锁。
仗,打得太艰难了。
燕国不愧是老牌强国,他们的士兵悍不畏死,他们的将军经验丰富,就象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,怎么啃都啃不动。
就在这时。
一名锦衣卫,如鬼魅般出现在帐帐内,单膝跪地,“启禀将军,京城八百里加急,陛下密令!”
秦冷月精神一振。
陛下的密令!
她连忙接过那个被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筒,打开之后,从里面倒出了一卷羊皮纸。
展开一看。
上面画着一幅无比复杂、玄奥的图案。
无数条纹路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个她完全看不懂的图形,在图形的各个节点,还用朱砂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。
“这是—”
秦冷月愣住了。
这是什么?阵图?
陛下的字迹,她认得。
在阵图的末尾,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。
【血煞阵】!
秦冷月的心,猛地跳动了一下。
陛下,果然没有忘记北境的将士们!
她那双因为连日苦战而有些疲惫的眼睛里,瞬间重新燃起了火焰。
“来人!”
第二天。
苍凉的号角声,再次响彻云霄。
燕军的营寨里,大将军李幕披甲上马,脸上带着一丝冷笑。
“又是新的一天,又是同样的游戏。”
“本将军倒要看看,你秦冷月那点兵力,还能撑多久!”
他大手一挥。
“全军出击!”
燕国的大军,如同黑色的潮水,再次朝着夏军的阵地涌去。
然而,这一次。
他们发现,夏军的应对,有些奇怪。
他们并没有象往常一样,直接冲上来与自己厮杀。
而是在阵前,派出了几支小队,拿着一些奇怪的旗子,在战场中央那片无人地带,跑来跑去,象是在布置着什么。
“呵呵,故弄玄虚!”
李幕在后方看得真切,不屑地冷哼一声。
“雕虫小技,也想动摇我军军心?传令下去,给本将军踏平他们!”
“杀一!”
燕军的攻势,更加猛烈了。
就在这时。
秦冷月站在高高的帅台上,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!
“全军,冲锋!”
“吼!”
隐忍已久的大夏将士,爆发出震天的怒吼,迎着燕军的兵锋,冲了上去!
当第一批大夏士兵,踏入那片被插上了旗帜的局域时。
异变,发生了!
只见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,竟是缓缓升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薄雾。
那薄雾,仿佛有生命一般,迅速地缠绕在了每一个大夏士兵的身上。
“恩?”
一名正在冲锋的大夏士兵,感觉自己的身体,忽然涌入了一股暖流。
他手臂上,一道刚刚被流矢划开的伤口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停止了流血,甚至开始发痒!
他身上的疲惫,一扫而空!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!
“这—这是—”
他愣住了。
而他身边的战友们,也纷纷发出了惊呼。
所有进入这片红色雾气局域的大夏士兵,都感觉自己,象是脱胎换骨了一般!
“是陛下!是陛下在保佑我们!”
“天神下凡!陛下万岁!”
不知是谁,第一个喊了出来。
紧接着,所有的大夏士兵,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!
他们不再是凡人,他们是受神明庇佑的天兵!
“杀啊!”
士气,瞬间爆炸!
对面的燕军,彻底看傻了。
他们眼睁睁地看着,那些刚才还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夏军,突然之间,一个个变得嗜血而疯狂。
刀砍在他们身上,他们浑然不觉。
他们不知疲倦,不知疼痛!
这仗,还怎么打?!
战局,瞬间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。
燕军的阵线,被轻而易举地撕开,然后,便是单方面的屠杀。
“撤!快撤退!”
李幕在后方,看得是肝胆俱裂,发疯似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。
燕军,溃败了。
帅帐之内。
秦冷月听着手下将领们,兴奋地汇报着战果,脸上,却是一种混杂着激动和崇拜的复杂神情。
这就是陛下的手段吗?
以战场煞气为引,化为己用,助涨军威!
此等神鬼莫测之能,简直闻所未闻!
一旁,身为谋士的尘晟,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,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也闪铄着震撼的光芒。
“将军。”
尘晟开口了。
“此阵乃神迹,有伤天和,不可久持。”
“如今燕军士气已泄,军心大乱,我军士气如虹,正是乘胜追击,一举定乾坤之时!”
秦冷月看向他。
“先生有何高见?”
尘晟走到堪舆图前,手指从东海之滨,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,直指燕国腹地!
“燕国主力,尽数被我们拖在了北境。”
“其国都与沿海港口,必然兵力空虚!”
“将军可立刻上书陛下,请调东海水师,自樱花岛出击,效仿昔日灭国之战,直捣其腹心!
“北境正面强攻,东海背后突袭!”
“双线并进,两面夹击!不出半月,燕国必亡!”
秦冷月听完,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。
“好计!”
她没有丝毫尤豫。
“我立刻上书陛下,请调水师!”
她转身,对着帐篷角落的阴影处,冷声下令。
“传令下去!命潜伏在燕军后方的所有暗子,全部激活!”
“一旦接到命令,立刻焚其粮草,断其后路,制造混乱!”
“遵命!”
阴影中,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,随即,一道黑影,悄然消失。
秦冷月拿起笔,迅速地在奏章上,写下了自己的计划。
大夏,京城。
“哎呀—”
养心殿那扇紧闭了半个多月的大门,终于,缓缓打开了。
楚渊伸着懒腰,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他看上去,有些疲惫,但精神头,却似乎还不错。
紧接着,丹阳子也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。
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,此刻,却象是被榨干了一样,脸色蜡黄,脚步虚浮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“辛苦道长了。”
楚渊拍了拍他的肩膀,嘿嘿一笑。
丹阳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摆了摆手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就那么跟跟跑跪地,被自己的徒弟给扶走了。
“陛下!”
小德子连忙迎了上来,将一份加急奏报,呈了上去。
“北境,神威侯的急报。”
楚渊接了过来,拆开一看。
“我靠!”
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。
这血煞阵,威力这么猛的吗?
朕就是按照系统给的【宗师级阵法术】,随便画了个最基础的杀伐阵法啊!
没想到,效果这么顶?
他心里有点发虚。
这玩意儿,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?
他又往下看去,看到了秦冷月提出的那个“两面夹击”的计划。
“恩,这丫头,打仗是真猛啊,一点都不拖泥带水。”
楚渊心里赞了一句。
这计划,听着就带劲。
不过他摸着下巴,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燕国这边,打得热火朝天。
草原那边,也蠢蠢欲动。
可魏国那边,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?
事出反常必有妖啊!
这帮孙子,肯定在什么坏水!
不行。
这事,得跟内阁那帮老狐狸商量一下。
想到这里,楚渊迈开步子,直奔内阁而去。
日内阁。
柳万金、王远、赵程等人,早已等侯在此。
楚渊也不废话,直接将秦冷月的奏报,扔在了桌子上。
“都看看吧。”
几位大臣传阅完毕,一个个脸上,都露出了震惊和狂喜的神色。
“好!打得好!”
兵部尚书王远,这个主战派的头子,激动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。
“神威侯真乃我大夏军神!此战,必将名垂青史!”
内阁首辅柳万金,则要沉稳得多。
“陛下,神威侯此计,老臣以为,万无一失!”
“双线并进,可一战而定乾坤!”
楚渊靠在椅子上,懒洋洋地说道:“朕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不过,魏国那边,朕总觉得不踏实。”
一句话,让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内阁,瞬间冷静了下来。
是啊。
还有一个魏国,在旁边虎视。
楚渊的手指,在堪舆图上,点了点。
“水师,分两路出击。”
“一路,由展照亲率五万潜龙军,乘坐楼船,昼伏夜出,奇袭燕国最大的港口,【临海港】!”
“记住,朕要的,不是占领,是破坏!是搅他个天翻地复!”
“另一路,由水师副将率领,大张旗鼓,在海上伴攻,给朕把动静造得越大越好,牵制住燕国其他沿海守军!”
王远听得是双眼放光。
“陛下圣明!此乃虚实结合,声东击西之妙计!”
楚渊站起身。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
“传朕旨意!”
燕国,临海港。
夜,浓雾弥漫。
几十艘通体漆黑,没有任何旗帜和灯火的巨大楼船,如同幽灵一般,悄无声息地,在海面上滑行。
船头。
展照一身漆黑的潜龙军制式铠甲,手持战刀,如同一尊雕塑,凝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港口灯火。
海风,吹动着他身后的披风,猎猎作响。
一名同样装束的副将,快步上前。
“提督,已进入攻击范围,燕国人,毫无察觉!”
展照点了点头。
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刀,刀身漆黑,不反一丝光。
没有战前的动员。
没有激昂的口号。
他只是用刀,向前一指。
刷!刷!刷!
他身后,甲板上,数以万计的身穿黑色铠甲,头戴鬼面面具的身影,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。
他们沉默地从背后解下特制的小筏,挂上钩索。
整个过程,只有装备摩擦的细微声响,和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。
一股冰冷而恐怖的杀气,在浓雾中,悄然蔓延。
展照,是第一个行动的。
他纵身一跃,如同一只黑色的猎鹰,悄无声息地,扎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。
紧接着。
成千上万道黑色的身影,如下饺子一般,无声地,跃入大海。
一场来自海上的突袭,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