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如霜，将暗部任务留下的血腥气冲淡了几分。
宇智波触脱下面具，没有回家，身影一转，径直出现在了卡卡西的公寓楼下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熟悉的窗户，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，在静谧的夜里摇曳不定。
咚、咚咚。
他敲响了房门，节奏沉稳，不疾不徐。
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，门被拉开一道缝。
旗木卡卡西露了半张脸，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布满血丝，眼下的乌青几乎要和黑色的面罩融为一体。
“是你啊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沙哑，象是几天没喝过水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颓靡。
宇智波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，平静地问道：“前辈，你没事吗？”
“小问题。”卡卡西侧过身，让开了门口的位置，有气无力地说道：“死不了，进来吧。
鼬迈步踏入房间。
一股混杂着蜡油、海盐和某种草药燃烧后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，让他微微蹙眉。
房间里没有开灯，唯一的光源是地上几十根长短不一的白色蜡烛。
烛光昏黄，映照着触目惊心的一幕。
公寓的墙壁、天花板、甚至窗户玻璃上，都用白色粉末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。那些符号扭曲、怪异，有些象是尖锐的爪痕，有些又象是某种生物睁开的独眼，组合在一起，让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。
房间的正中央，一个更加复杂的圆形法阵占据了地面，白色的蜡烛就摆放在法阵的各个节点上，火苗无风自动，剧烈地摇摆着，投下的影子如同活物般在墙壁上张牙舞爪。
卡卡西没有理会鼬的惊愕，径直走到法阵中央，盘腿坐下，整个人象是被钉在了那里。
“前辈这里，可不象只是小问题。”宇智波鼬的声音很轻。
卡卡西挠着脑袋，满脸颓废说道。
“死不了就行。”
鼬沉默了。
“是深海”的力量？”鼬直接问道。
卡卡西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沉闷的“恩”声。
“一个叫阿布流丝的存在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，但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：“我跟他借用了力量，但是代价有点大。”
“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？”
卡卡西的声音懒洋洋的，带着一丝自嘲的沙哑，他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周围这片狼借。
“如你所见，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，什么忙都帮不上。”
宇智波鼬的视线从那些扭曲的符号上移开，重新落回卡卡西身上，烛光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跳跃。
“我只是想问问前辈，怎么看待宇智波和村子？”
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。
卡卡西沉默了很久，久到鼬以为他不会回答。
“我是一个忍者。”
这句话的潜台词，鼬听懂了。
作为忍者，他只会听从火影的命令。
无论那命令是什么，无论他个人情感如何。
这既是回答，也是警告。
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。
卡卡西却忽然眯起了那只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，血丝密布的眼球转向鼬。
“而且，在关心别人之前，我觉得你应该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。”
“深海职业者的力量，可不都是什么温和的东西。”
卡卡西扯了扯嘴角，象是在笑，却比哭还难看。
“也就鸣人那小子运气好，祈光者”这种纯粹的光，几乎没有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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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顿了顿，语气里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“我的沉默者”，副作用是不幸”。虽然都是些小事，但很烦人。
宇智波鼬静静地听着。
“比如？”
“比如想喝杯热水，水壶一定会漏电。想吃顿好的，拉面馆正好关门。执行任务走在路上，总有鸟屎精准地掉在护额上。”卡卡西挠了挠头，一脸生无可恋，“虽然死不了，但精神折磨才是最致命的。”
他那只独眼紧紧盯着鼬，话锋一转。
“你的职业力量，副作用也不小吧。”
宇智波鼬沉默了。
他没有回答是，或者不是。
在卡卡西锐利的注视下，他只是默默地伸出手，解开了暗部马甲的搭扣，然后是里面的黑色作战服。
随着衣襟被缓缓拉开，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胸膛。
上面是一张竖着裂开的，布满了森然獠牙的嘴。
那张嘴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，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，两排惨白的利齿微微开合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、类似饥饿的低沉嘶鸣。
“看来。”卡卡西扯动嘴角：“我的不幸”跟你这个比起来，还真是轻啊。”
宇智波鼬面无表情地将作战服重新拉好，遮住了那骇人的景象。仿佛那张嘴不是长在他身上一样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一种难以言喻的，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，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理智。
这种饥饿，不是对食物的渴望。
而是一种对同类的，捕食的冲动。
对于“养诡者”的他来说，最好的食粮，就是“深海”孕育出的其他怪物。
宇智波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：“前辈，我想知道，职业者该如何晋升？”
“晋升？”卡卡西摇了摇头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，“那不是什么好事。力量越强，你就离疯狂越近。到最后，你甚至会产生畸变，彻底变成一个——怪物。”
“你可能，不再是人。”
宇智波鼬沉默了。
他当然知道。
可他有的选吗？
一边是家族无法抑制的野心和政变，一边是村子高层毫不留情的屠刀。
无论他怎么选，宇智波的结局都早已注定。
他被夹在中间，无路可走。
但这股来自“深海”的诡异力量，却让他看到了第三条路。一条或许能打破这死局，却要以他自己为赌注的道路。
如果力量能再强一点，强到足以震慑宇智波，也强到能让村子高层忌惮——
“我没得选。”宇智波鼬轻声说道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摇曳的烛火，显得幽深莫测。
卡卡西彻底说不出话了。
“宇智波和村子啊——”他长叹一口气，整个人都陷进了那股颓靡之中，“真是个无解的难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