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阁。
众人正在忙碌的编写新教材。
这个时候,一名负责汇总各地情报的官员,抱着一厚厚的奏折,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。
他的脸色惨白,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丞相!各位大人!不——不好了!”
“天下天下士子群情激奋,各地都出现了聚众闹事的情况!”
“他们——他们言辞激烈,对——对陛下极为不敬!
官员将一叠叠从各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和奏折放在桌上,每一本都记录着触目惊心的骚乱。
有士子在府衙门口静坐,头撞石狮,血流满面。
有士子在闹市之中焚烧书籍,痛斥当今陛下是“焚书坑儒”的昏君。
更有甚者,公然打出了“清君侧,诛侯臣”的旗号,矛头直指整个内阁!
赵程等人看着这些奏报,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
他们虽然在王忠的点拨下,理解了陛下的深意,可这股舆论压力,还是让他们感到心惊胆战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非议了,这是在动摇国本!
“这这可如何是好?”
赵程急得额头冒汗,“天下读书人的笔,可比刀子还锋利啊!再这么下去,陛下恐怕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,遗臭万年了!”
“是啊丞相!”
陈宽也忧心,“民怨沸腾,国本动荡,万一再有心怀回测之辈在背后推波助澜,后果不堪设想啊!”
几位阁老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。
唯有王忠,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。
他只是平静地拿起一份奏折,淡淡地扫了一眼,然后又放了回去。
“看,阵痛已经开始了。”
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,
“但这,都是值得的。
王忠站起身,目光扫过众人,沉声道:“我等既然食君之禄,就应该担君之忧!”
“陛下宁愿背负千古骂名,也要为我大夏斩断世家之根,为万千寒门开辟通天大道。”
“我等身为臣子,难道连这点冲击都扛不住吗?”
一番话,说得赵程、陈宽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“丞相说的是!我等——要为陛下扛住这第一波冲击!”
“没错!当务之急,是尽快将教材编写出来!”
“只要新教材问世,天下学子看到了那条全新的路,自然会明白陛下的苦心!”
众位阁老的情绪,再次被调动起来。
王忠满意地点了点头,他沉吟片刻,又说道:“不过,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,终究不是办法。”
“我们需要找另一件事,来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。”
“为科举改革,分担一些火力才行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纷纷陷入沉思。
找另一件事?
什么事能比废经义、改革科举还要大?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礼部尚书李文渊,眼晴忽然一亮。
他站了出来,对着王忠拱了拱手。
“丞相,下官—倒是有一个想法。”
“哦?李尚书请讲。”
王忠看向他。
李文渊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诸位大人可还记得,陛下上次纳妃之事?”
众人一愣,纷纷点头。
怎么不记得?
那次纳妃,陛下选了一个将门虎女,一个商贾败家女,也是闹得满城风雨,让他们这些老臣操碎了心。
李文渊继续说道:“陛下登基至今,已有一段时日。”
“可如今,后宫之中,只有英妃与华妃二人。”
“国本之忧,在于子嗣!”
“陛下春秋鼎盛,然子嗣凋零,此乃皇家之大不幸,更是社稷之隐患啊!”
李文渊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拔高了八度。
“我等为人臣子,理当为陛下分忧!”
“下官以为,我等可联名上奏,恳请陛下,于天下范围内,再行选秀,广纳嫔妃,充实后宫,
开枝散叶!”
“如此一来,既能为皇家绵延子嗣,稳固国本,又能将天下人的目光,从科举之事上,转移到后宫选秀这等风花雪月之事上来!”
“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啊!”
李文渊的一番话,如同平地惊雷,在内阁之中炸响!
赵程、陈宽等人,先是一愣,随即眼睛越来越亮!
对啊!
选秀!
这理由,简直是正大光明,无懈可击!
你陛下不是总拿先帝托梦说事吗?
不是总说自己疏于家事,愧对列祖列宗吗?
好!
我们现在就顺着你的话说!
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,为了不让您老楚家的香火断了,您必须选妃!
这可是天大的正事!
而且,上次纳妃,他们这些大臣心里都着一股气。
陛下选的那两个人,简直是有辱斯文!
这次,他们一定要吸取教训,联名上奏,以祖宗礼法为名,逼着陛下选一些出身高贵、品性端庄的大家闺秀!
如此,既能转移视线,又能纠正陛下上次的“错误”,还能为各自的家族谋取福利。
一箭三雕啊!
“妙!李尚书此计甚妙!”
“附议!下官附议!”
“我等,这就联名上奏!”
内阁之中,全票通过!
次日,养心殿。
楚渊正哼着小曲,盘算着国运值又掉了多少,就看到小德子领着王忠、李文渊等一众内阁大臣,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。
“臣等,参见陛下!”
以王忠为首,所有阁老齐刷刷跪倒在地“行了行了,又有什么事?”
楚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。
“启禀陛下!”
王忠抬起头,声如洪钟,“臣等今日前来,是为我大夏江山万年计,恳请陛下广纳嫔妃,充实后宫!”
“恳请陛下选秀纳妃,为皇家开枝散叶!”
身后,所有大臣齐声高呼。
楚渊一听,差点没从软塌上摔下来。
啥玩意?
又选妃?
你们这帮老家伙,是闲得没事干了吗?
朕这才刚消停几天?
“胡闹!”
楚渊想都没想,直接拒绝,“朕后宫已有两位爱妃,足矣!此事,休要再提!”
他心里想的是,这要是再选进来一群木头桩子,天天给他请安,烦都烦死了。
可王忠等人,这次似乎是铁了心。
“陛下!”
王忠重重一叩首,“先帝在天有灵,若知陛下至今子嗣未有,九泉之下,如何能安?”
“陛下曾言,后宫空虚,子嗣凋零,乃皇家之大不幸!”
“陛下的话,言犹在耳!”
“如今臣等恳请陛下选秀,正是为了弥补陛下之憾,为了告慰先帝之灵啊!”
“请陛下,三思!”
楚渊的脸,黑了。
妈的!
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!
他怎么忘了,自己当初为了纳秦冷月和柳依依,就是拿“先帝托梦,后宫空虚”当的借口。
现在好了,这帮老狐狸,拿着朕自己说过的话来堵朕的嘴!
以王忠那个老狐狸的脑补能力,指不定又会想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来。
万一他觉得朕是身体不行,然后满世界给朕找什么虎鞭、鹿茸之类的玩意儿"
那朕的脸还要不要了?!
想到这里,楚渊打了个哆嗦。
罢了罢了。
不就是选妃吗?
选就选!
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人多是非多,到时候,后宫乱起来,国运值还不是哗哗地掉?
嘿嘿。
楚渊心里转着念头,脸上却装出一副被说服了的为难模样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喉——罢了罢了。”
“既然众爱卿如此坚持,那——朕便准了。”
“此事,依旧交由礼部操办吧。”
王忠和李文渊等人闻言,顿时大喜过望!
“陛下圣明!”
“臣等,遵旨!”
皇帝批准选秀的消息,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。
那些因为科举改革而惶惶不可终日的世家大族,仿佛在一瞬间找到了新的出路!
科举的路走不通了,那咱们就走后宫的路!
一时间,无数家族开始精心挑选族中最优秀的少女,重金聘请教养嬷嬷,学习宫中礼仪,准备在这次大选中,一举夺魁!
京城的风向,就这么诡异地,从对科举改革的口诛笔伐,转向了对后宫选秀的热烈讨论。
与此同时。
大魏。
皇宫,议政殿。
魏帝曹斌,身着一袭黑色龙袍,面沉如水地看着手中的密报。
他的下方,站着丞相荀瑜和副相贾肿。
“夏国那个小皇帝,有意思,真有意思。”
曹斌将密报丢在桌上,声音冰冷。
“先是借着雪盐,血洗了江南官场,将那些盘踞百年的世家连根拔起。”
“抄没的家产,竟然不入国库,而是全都丢进了那个什么【军商联合开发总司】,说是要不计成本地打造军备。”
“现在,又开始改革科举,废默经义,改考什么——物理、化学、数学?”
荀瑜上前一步,捡起密报,眉头紧锁。
“陛下,这夏国皇帝的举动,确实处处透着诡异。”
“据我黑冰台探子回报,夏国士子如今群情激奋,都骂他是千古第一昏君。”
“昏君?”
曹斌冷笑一声,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地图前。
他的手指,重重地点在了夏国的都城上。
“你们以为,一个真正的昏君,能有如此魄力,敢与天下世家为敌?能有如此手腕,将整个江南玩弄于股掌之间?”
“他扩充军备,是为了什么?”
“他改革科举,又是为了什么?”
“他要的,不是之乎者也的腐儒,而是能造出杀人利器,能丈量土地,能为他开疆拓土的爪牙!均曹斌的眼中,闪铄着危险的光芒。
“此人,绝非昏君!”
“他是一个比他父亲,比他祖父,都要更加可怕的——-雄主!”
“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在为一件事做准备!”
荀瑜和贾肿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地说道:
“战争!”
“没错。”
曹斌转过身,眼神阴沉得可怕,“他的野心,远超所有人的想象!”
“我大魏东出最大的障碍,不是宋国,也不是燕国,而是这个深藏不露的夏国皇帝,楚渊!”
“此人,绝不可留!”
曹斌的身上,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。
“传令下去!黑冰台所有顶尖刺客,即刻潜入夏国京城,不惜一切代价,给朕杀了他!”
“另外,朕听说,他正在大选秀女?”
“是,陛下。”
“朕听说,夏国正在选秀?”
“让甄家那个丫头准备一下,送她去大夏“告诉她,她的任务,只有一个。”
“在床上,杀了楚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