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寻绕过去,坐进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香气的驾驶座。
跑车的内饰很高级,和他之前开的同学的破车天壤之别。
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,系好安全带。
“地址?
克里斯汀报了一个比弗利山庄酒店的名字,然后就把头靠在车窗上,闭上了眼睛,呼吸渐渐平稳,象是睡着了。
陈寻设置好导航,发动了车子。
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。
他开得很稳,很慢,严格遵守限速。
深夜的洛杉矶道路空旷,只有零星车辆驶过。
一路上很安静。
只有导航的提示音和克里斯汀均匀的呼吸声。
陈寻专注地看着路况,偶尔瞥一眼旁边。
她睡得很沉,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,褪去了银幕上的酷劲和刚才的烦躁,看起来有点脆弱。
快到酒店时,克里斯汀动了一下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了看窗外。
“到了?”
“快了!”陈寻回答。
车子停在酒店门口,门童立刻上前。
陈寻解开安全带,对克里斯汀说:
“到了,你自己能上去吗?”
克里斯汀试图推开车门,但身体有些软,动作无力。
她皱着眉,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状态。
“帮个忙?”
她声音很轻,带着点无奈。
陈寻没办法,只好落车,绕到副驾驶,拉开车门。
他伸手扶住她的骼膊,帮她站稳。
她的身体靠过来,有些重量,带着温热和淡淡的香气。
门童很有眼色地没有过多干涉,只是默默站在一旁。
陈寻半扶半抱地把她弄出车子,她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脖子上,脑袋靠在他肩膀附近。
这种近距离接触让他身体有点僵硬。
他能感觉到她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。
他支撑着她,对门童说:“斯图尔特小姐的房间,麻烦带下路。”
门童显然认识她,立刻在前面引路,通过专用信道直接到了她的套房门口。
克里斯汀从随身的小包里摸索出门卡,刷开房门。
“谢了……司机先生。”
她走进房间,脚步虚浮,直接把自己摔进了客厅巨大的沙发里,蜷缩起来,象是又要睡过去。
陈寻站在门口,没有进去。
他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克里斯汀,尤豫了一下。
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,似乎也不太安全。
“你需要帮你叫个助理或者朋友吗?”
他站在门口问。
克里斯汀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,含糊地说:“不用……谁都别叫……让我睡会儿……”
陈寻叹了口气。
他不可能就这么走掉。
他走进套房,但没有关门,让门虚掩着。
他去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,用温水浸湿,然后走到沙发旁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擦把脸,会舒服点。”
克里斯汀迷迷糊糊地接过毛巾,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,然后又瘫倒。
陈寻把毛巾拿开,看到她似乎真的又睡着了。
他没办法,只好拉过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,坐在上面。
他打算等她睡沉一点,确保不会有什么问题(再离开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。
陈寻靠在沙发上,看着窗外比弗利山的夜景,感觉有点不真实。
几个小时前,他还在工业区的杀青酒会上喝廉价啤酒,现在却坐在好莱坞当红女星的豪华套房里当临时看护。
这就是洛杉矶,什么事都可能发生。
他不知道坐了多久。
直到确认克里斯汀睡得很沉,呼吸平稳,应该没什么大碍了。
他轻轻站起身,把那条用过的毛巾放在浴室洗手台。
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。
陈寻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,还没转身,就听到套房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干呕声。
他脚步一顿,心里骂了句脏话。
尤豫只有半秒,他又把门关上,回了房间。
这要是因为呕吐窒息死亡,他也跑不了干系!
客厅里,克里斯汀半趴在沙发边缘,地上已经狼借一片。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气味。
她本人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孪,脸色惨白。
“fuck!”
陈寻低声咒骂,胃里一阵翻腾。
他强忍着不适,快步走过去,先把克里斯汀扶起来,让她靠坐在沙发背上,避免被呕吐物呛到。
她意识模糊,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。
清理这摊东西显然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,也更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。
他立刻拿起房间电话,按了前台按键。
“您好,需要客房服务,紧急清理。”
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。
没过两分钟,一位穿着整洁制服,面无表情的中年女服务生推着清洁车出现在门口。
她看到屋内的景象,眼神没有任何波动,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。
“麻烦你了,需要彻底清理一下。”
陈寻侧身让她进来,同时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二十美元的钞票递过去。
服务生接过小费,熟练地塞进口袋,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丝。
“交给我吧,先生,建议您带斯图尔特小姐去卧室休息,这里需要通风。”
陈寻如释重负,赶紧半扶半抱着软泥一样的克里斯汀,把她弄进了卧室,安置在床上。
他帮她脱掉鞋子,盖好被子。
回到客厅,服务生已经在高效地工作,消毒水的气味开始驱散之前的异味。
陈寻看着窗外比弗利山璀灿的夜景,又看了看这间豪华套房,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。
酒会上光顾着喝啤酒和应付社交,没吃多少东西。
反正房费是克里斯汀的,他忙活大半夜,差点被熏吐,叫点吃的不过分吧?
就当是辛苦费和精神损失费了。
他拿起客厅茶几上那份皮质封面的菜单。
上面的价格让他眼角直跳。
一份俱乐部三明治要三十五美元!
一杯鲜榨橙汁十八美元!
这够他在韩国城吃好几顿炸鸡了!
但他现在又累又饿,反正帐记在克里斯汀头上!
他抱着报复性消费的心态,点了俱乐部三明治,一份恺撒沙律,一份蘑菇浓汤,还有那杯天价鲜榨橙汁。
点完餐,他干脆在客厅那张巨大的餐桌旁坐下。
沙发那边味道还没完全散尽,他不想过去。
很快,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。
食物装在精致的白色骨瓷盘子里。
俱乐部三明治层层叠叠,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夹着火鸡肉、培根、生菜、西红柿和蛋黄酱,旁边配着炸得金黄酥脆的薯角。
恺撒沙律罗马生菜翠绿,帕玛森奶酪碎和面包糠撒得均匀。
蘑菇浓汤盛在汤盅里,热气腾腾,香气浓郁。
陈寻顾不上形象,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。
吐司外脆内软,火鸡肉鲜嫩,培根焦香,混合着蔬菜的清爽和蛋黄酱的滑润,味道确实比他平时吃的快餐高好几个档次。
薯角外酥里嫩,咸香可口。
他又喝了一口蘑菇浓汤,口感丝滑,蘑菇的鲜味完全融入其中,带着奶香和一点黑胡椒的辛辣。
那杯十八美元的橙汁,确实是鲜榨的,酸甜清爽,没有那种浓缩还原的涩味。
他狼吞虎咽地吃着,感觉体力在慢慢恢复。
高级酒店的食物,贵是真贵,但好吃也是真好吃。
这种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品质,让他这个刚从底层爬上来的穷小子感触颇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