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先生在华申中心101层出事之后，记忆上载到“天生天养计划”的服务器上。天先生最近三年身体突然陷入极为糟糕的情况，早年拥有克隆技术的他，尝试通过更换器官来治疔疾病。可后来身体还是发生了排异问题，尽管是自己的克隆体，却只能使用很短的时间。那样一来，更换重要器官时损伤的元气根本无法挽回，身体就陷入枯竭的状态。若要完全解决问题，当时有两个方向，一个是冷冻舱，让千疮百孔的身体等一等科技。另一个是记忆上载，借助仿生躯壳，来寄存灵魂。

考虑到冷冻舱会使得这个组织，在较长的时间里失去天先生的领导，尤其是在清野策的仿生大脑，产生了“奇迹”效用后，仿生躯壳变成了第一选择。这个仿生躯壳，是克隆体和高科技的结合，某些器官就是天先生自己的器官。这也是未来人类走向永生的一种尝试。

但是，看似做了完美的准备，当真的记忆激活后。却还是产生了这样那样的问题。

“睁开眼睛的仿生人似乎不是天先生。”李中翰轻声说。

罗白问：“你们之前没有做过激活实验吗？我是说哪怕不是用天先生的记忆，其他人的记忆没有用过吗？不会的吧？科学不是创建在实验的基础上的吗？”

李中翰了一口咖啡，低声说：“当然有的，那几次都比较顺利。我们重启过不同年龄段的死者，超过三十人。而且是天先生亲手在调试。这次是他被激活，别人在调试。”

“谁调试的，你？”罗白看向琳达，笑道，“同样的仪器设备，更好的皮囊。差别会很大吗？”

“我不清楚，也许就是更好的皮囊和更多的记忆导致了问题。”琳达苦笑道，“反正他给我们的第一个命令就很奇怪。”

“什么命令？”罗白问。

琳达说：“把清野策的脑子拿回来，停止天生天养计划。”

“第一句话容易理解，第二句这个停止怎么解释？”罗白问。

琳达说：“我们也不理解，但天生天养计划，并不只是你们这些人，所以肯定不能说停就停。所以我问他为什么要停。他回答说……那些已经没有意义，我看到了未来。”

罗白眨了眨眼镜，慢慢问：“然后呢？”

李中翰说：“他说了那句话后，忽然就失去了信号般的昏厥了。之后琳达他们就努力抢救他。同事琳达也向我报告天先生的不对劲。你也许看出来了，我是这个组织的大头目。”中年人笑了笑说：“法理上讲，我是王天雨的儿子。”

罗白眯起眼睛，他确实有猜测过，但亲耳听到这句话，还是有点震撼。那个老天爷本身是有孩子的。

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，他还清楚的记得在101层，天先生讲过的话：“我这一生投入在克隆事业和我的科技商业帝国。没有尝过完美的爱情，也没有好好地做一个父亲，我本身就是孤儿，所以没有享受过什么天伦之乐。可以说有很大的遗撼吧。”

如果他没记错的话，眼前的人四十二岁，是所谓的00后。而李中翰如果真是对方的亲儿子，很难讲是怎么出生的。不好置评……

罗白摸了摸鼻子，问道：“后来呢？”

李中翰轻咳了两下，继续讲那些日子的事。

后来，每一天天先生都会下一些古怪的指令，比如停掉手下的无人机产业，停掉天庭的航天计划，停掉护卫队，要别人都换上仿生人躯壳等等。最麻烦的是，他可以在互联网上到处截取秘密，做一些惹是生非的事。还被一些特殊部门盯上了。因此李中翰他们悄悄开了个会，准备控制天先生的行动自由。

“你们是要造反啊？”罗白有些无语，倒反天罡。这些个事儿和天先生留言的信息没有太大的出入，但肯定有一方在说谎。

琳达说：“明明是他要造反。本来他很多科研就是偷偷摸摸搞的，不能惹人注目的。”

“没有别的办法啊。”李中翰道，“任由他搞事情，在他掌握了组织那么多秘密，那么多手段的情况下。我是没有办法帮他善后的。”

罗白喝完咖啡把杯子放回桌子，笑问：“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？如果说他已经被你们控制了，那你们叫我来是为了什么？”

琳达说：“天先生变成数字生命后，比碳基生活的时候更难对付。我们以为控制住了他，结果被他从系统漏洞里挣脱。我们虽然反击，但他仍旧化作许多指令逃进了互联网。”

罗白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李中翰说：“简单说，我们本来试图用断网的方式，把这个数字生命控制在那个实验室的数据库里，结果没有完全成功。我们把他主体的记忆和程序留了下来，而他则把自己的内核权限和部分数据拆分后，以数据碎片的形式遁入网络。”

“他到底是被你们关了，还是没有？”罗白问。

这里和天先生的留言不一样，虽然听着结果是一样的。

“关了，但还有遗留问题。”李中翰回答。

琳达认真道：“他的存在对整个人类都是种威胁，因为原本无所不能的天先生是人类，他不会去踩种族底线。现在他是数字，我觉得甚至都算是人工智能，而是数字天神。”

“赛博，老天爷。”罗白慢慢说，“我听说过网上的这个叫法，只是之前没想到天庭的赛博老天爷真的存在。更不会把他和天先生连在一起想。”

李中翰咽下面包，笑道：“你跟我来看一下吧，到我们的加密数据库。看一下封锁他的地方。”

罗白眯起眼睛，问道：“不需要对我保密吗？我是他的代理人。”

“我们都是他的代理人，但你现在不可能仍旧维护他的立场吧？他都不是人了。”李中翰起身带路。

这次他们是乘坐电梯前往地下五层，通过重重厚重的大门，在一个库房门口停下。这里有两个人类技术人员值班，罗白通过脑机分析了一下，这两个肯定不是仿生人。

“放心，我们不会用仿生人守卫机密数据。”琳达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“以后就是种族之争了？我真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。”罗白说。

“如果我们控制好了，就不至于的。”琳达说。

他们朝里走，后续操作是琳达和李中翰轮流输入密码和同步提交基因锁。

这就是所谓的绝对安全？如果有个全能的黑客，比如麾少要黑进这里。应该也没那么安全。

“这里看着没什么线路，不能算机房吧？”罗白感觉到周围信息干扰非常大。

“特意撤去了线路，这里不是机房。也不是什么数据库。就是个储物间。我们到了。”李中翰打开一个全息成像。

里头是一个浸在液体里的房间，中间地带放着一个长形的盒子。

储物间？明明是个囚笼。